「狗仔」這個外號的來由
「狗仔」這個外號的來由

小時候我曾被人叫做「狗仔」,聽得很不自在,卻無可奈何,因為沒有勇氣去抗爭。入學讀書後,仍這樣叫我的人似乎少了。

據說在我出生之前,「細媽」生過一男嬰,父親給他取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名字,叫做「啟榮」。我這個哥哥在出生後就經常生病,當年我們居住在偏遠的地區,生活條件差,缺乏完善的醫療服務。小病還可勉強應付得來,大病便只有望天打卦或求菩薩保佑才可望得救。不過老爸並不相信神靈怪力這一套,只憑著他以前在中藥店學到的醫理來替兒子治病,可惜愈弄愈糟,唯有另請高明,但結果仍無補於事,終於被病魔奪去了生命。

啟榮走後不久我便出世。父親對「啟榮」這個名字似乎情有獨鍾,也許懷念亡兒,沒有理會母親的反對同樣叫我「啟榮」。無獨有偶,我和以前那個「啟榮」一樣,出生後也一直多病。母親非常著急,除僱用大夫替我把脈之外,也向一個衆人稱她做「牛婆大」的婦人求助。「牛婆大」認為小孩生病是因為「受驚」而起,必須使用「喊驚」的手法解除病源才可回復健康。母親對「啟榮」這個名字一直存有戒心,不許「牛婆大」在為我喊驚時使用,因恐怕老天爺不高興,會弄巧反拙。「牛婆大」說人總要有個名才可,於是提議叫我做「狗仔」,以方便她在施展魔法時有所依據,母親對此沒有反對。想不到「狗仔」的稱號便從此一路風行,直到很多年後才棄用。

「牛婆大」的法力言過其實,她施行的「另類療法」作用有限,我的病情仍舊時好時壞,父親便轉向一個命理專家求助。專家説我五行屬「木」,與「火」不相容。「榮」字頭上兩把火,與「木」連在一起怎可能不出毛病呢?父親到此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,立即為我採用一個全新的名字,「啟樟」便應運而生,母親對這個選擇也感到滿意。

其實「啟樟」這個名字平凡得很,除了符合命理之外,對我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期待,大概能夠活下去便算不錯了!新名誕生後,除了父母,很少人用它來稱呼我,「狗仔」、「狗仔」之聲仍舊不絕於耳。我對這些人愈來愈反感,尤其那個罪魁禍首的「牛婆大」,真豈有此理!如今回想起來才知道,原來什麼天大的事情只要經過時間的沖洗,都會變得不再那麼重要。今天能夠記得我便是當年那「狗仔」的人已是寥寥可數,而且都是曾經和我在同一地方一起生活過的近親、遠親和玩伴。現在難得有機會再聼到「狗仔」之呼喚,而且聽了反會感到非常親切。

回説我那個平凡的名字,由於少年反叛,竟然把「樟」字省去了「木」字邊而成為「章」。我想這樣既容易寫,也無傷大雅,何樂不為?再想一下,原來將繁體變成簡體並非共產黨的專利,我也懂得這一套,並引以為榮。來到香港之後,領身分證時便以「啟章」一名填上,它便成為我法定的名字,並一直延用到今天。

大概十年前左右,我開始在報章上發表文章。在選用筆名與真名之間曾經猶豫過,但最後決定使用「黃啟樟」這個名字登場。一來表示對所發表的言論負責,並以此紀念父母養育之恩。

人說不怕生錯命,最怕改錯名。照這個說法,我算是什麼呢?

 

(本文純屬作者個人意見,不代表『港人講地』立場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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