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個近親居住在洛杉磯，最近退休。他是越戰結束後偷渡出境，在馬來西亞一個收留難民的小島度過了一段日子，後來得到美國政府接收，到了維珍尼亞州定居，由一個美國擔保人的家庭照顧，安排他入學讀書。大學畢業後進入維州一家銀行工作，開始感到被歧視，眼見資歷差不多的白人同事都升了級，而他仍然停在同一職位上，終於忍不住要離開，和他相依為命的家姐開車橫跨美國幅員遼闊的土地，向著加利福尼亞州的洛杉磯方向進發。那裡有其他親屬可投靠，而且就業機會比較好。

很快他就找到工作，受僱於聯邦政府設在洛杉磯的一個部門，負責審查因工受傷補助金申請人的資格，一直幹到退休。期間曾經返回維州探望擔保人。他們都很歡迎他，但曾經和他一起上學的同齡玩伴對他很泠淡，猶如陌生人一樣。他開始感覺皮膚顏色不同是融入當地社會的障礙，彼此之間存在一些無形的隔膜，而且愈來愈深，從此不再往來。

這個親戚對美國的忠心是罕見的，和他討論美國的問題時，他永遠是站在美國的一面，為她粉飾，辯護。這大概和他是公務員身分有關，不能隨便發言。其實他對美國感恩戴德並非是為了保持「飯碗」這麼簡單，要追溯到美國曾經出兵援助南越政權抵抗北越的侵犯，保護了他家庭的產業，讓他享受過美好的日子；時局變化非如人願，他為勢所迫要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，從海路逃出越南，最後定居於美國，在美國接受高等教育，成家立業。美國與他一生的遭遇，息息相關。沒有美國，他就沒有今天。

未能融入主流社會並不使他走近同聲同氣的華人群體，因他早已脫離了這個圈子，從此格格不入，再接受不了原來的生活方式與文化。他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，但仍改變不了「邊緣人」的命運。

另一個遠親，在越戰之前已離開越南，返回中國升學。但抵不住當年大陸生活條件之惡劣，折返香港。在香港生活幾年之後，憑著妻子的關係移居英國，再由英國移居美國。在三藩市唐人街做小生意，直到退休。他在華人社會非常活躍，但對中國政權沒有好感，對中國任何事物都以負面的態度看待，在中文報章上發表的文章千篇一律都是否定中國的言論，未能與時俱進，結果不再受到歡迎。

他一直是美國共和黨的擁躉，並以此為榮，表示已晉升到有產階級。特朗普的出現，沒有改變他對共和黨的支持。他說：誰對中國強硬，我就支持誰。他對美國的忠誠和我洛杉磯的近親不相伯仲，無庸置疑，他們認為美國的一切都是世界最美好的。

又有一位仁兄，是個退休醫生。年輕時在南越海軍部隊當過「蛙人」，越戰結束後到了美國定居。在美國半工半讀，吃過苦頭，但苦盡甘來，最後成為醫生，在美國成家立業，享受美滿的生活。他承認美國社會存在很多問題：槍殺事件無日無之，暴徒走入連鎖店搶刧貨架上之貨品如入無人之境，露宿街頭的可憐蟲與日俱增，毒品充斥市場，街頭暴力案件愈來愈嚴重，種族歧視個案層出不窮，政治立場不同及貧富懸殊造成社會分化⋯⋯問題多得不可勝數。除此之外，每年發生的龍捲風，又受到山火、颶風、洪水、雪暴，等等自然災害的侵襲，但都不會改變他對美國的觀感：在美國他可以自由選擇在那裡受教育，畢業後從事的職業與工作地點，安居之所及退休後的去處，享受他財富帶來之優質生活。

不錯，美國是富人的天堂，可盡情享受。其他人的處境如何，大可視而不見， 聽而不聞。但這樣是否便可以掩飾美國的弊端，對一切事物無動於衷？

與上述三個人截然相反的卻有人在，他是華爾街金融機構的高級職員。本來過著平靜的退休生活，但美國社會的急劇變化及對中國推行之外交政策，使他憂心忡忡。他對社會之不公耿耿於懷，對中美關係之惡化坐立不安。這是杞人憂天，庸人自擾，還是愛己及人之情操？

美國是否人間天堂，是由個人的社會地位及道德標準來決定。

原圖：新華社

請Follow我們的YouTube頻道：https://bit.ly/2kgU8qg

下載我們的手機應用程式，收看第一手精彩內容：https://www.speakout.hk/app

瀏覽我們的IG：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speakout_hk/?hl=zh-h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