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為「中產」定分界
難為「中產」定分界

隨着開發土地,增加建屋量的政策上了軌道,今年的施政報告以扶貧為最主要的政策目標。而事實上,政府受制於行政資源,不可能把改革的面攤得太開。去年主力是突破土地供應的瓶頸,並且凝聚社會對增加房屋供應時,必須做出一定的取捨甚至犧牲的社會共識,而每年增撥60 億用作長者生活津貼,也可以說是對沒有退休保障長者的及時雨。而今年以解決在職貧窮和跨代貧窮為主要政策目標,是適時有序的做法。

扶貧不但是特首梁振英競選時的主要政綱,貧窮也是眾所周知的社會積存已久的深層次矛盾,也是到了不能不做時刻。所以今次施政報告以大刀闊斧的姿態去解決這積存已久的問題,社會的反應是積極而正面,對扶貧無可非議時,那就產生另外一個問題:中產又怎麼樣?

範圍廣闊訴求不盡相同

中產的問題,不如貧窮那麼尖銳,但也是討論有年。這個問題,幾乎是注定難有結論,因為在中產的定義,已經是莫衷一是。貧窮,無論是相對還是絕對,那還有一個譜。但中產的定義,就算學界也無定論。如勉強下一條定義,也是廣闊得無邊無際,內裏涵蓋的社會和經濟背景的人士既多且雜,而訴求也不盡相同,很難用一項政策,就去滿足所講中產的要求。

去年財政司長在討論中產議題時,把自己也歸類為中產,因而引起廣泛討論甚至批評。且不去再爭拗所謂紅酒咖啡這些生活方式的標準,就算只論經濟收入,財政司長年薪400 萬左右,如果太太不工作,這就是家庭收入。以個人收入而言,我們很難把他劃入富裕階層,如果以家庭收入而言,那就更加明顯。在中環上班的中高層管理人員,年薪也有200 萬左右,如果夫婦都工作的雙薪家庭,薪水就已經抵住一位「財爺」!

月入3 萬的年輕行政人員,自己定性為中產,年入200 萬的管理階層,又自視為中產。那對公共政策而言,這個「中產」的界定,已經失去其精確性和針對性。換句話說,政府無法以單一的政策,去解決他們的需要。

這個所謂「中產」的稱謂,不但涵蓋月入2 萬到20萬的廣闊層面,而他們的背景,也遠不如需要申領特別長者生活津貼,又或者在職低收入津貼人士般單一。舉一個例子,同是月入4 萬元的財務經理,出生在中半山區,父母已有一層甚至多層自置物業的中產家庭,和在公屋長大,不可能期望家庭有經濟支援的人士,他們的處境,就完全不同。他們對政府的期望,也會完全不同。就算不去算上一代累積的財富,以個人而言,已經置業的中產,和還未置業的中產,又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。

除了經濟上的條件存在很大分歧之外,就算家庭的組織,也影響着中產的訴求。不生孩子的中產,和養兒育女的中產,所關心的事情肯定是完全不同。為人父母的中產,他們的話題,甚至爭拗,幾乎有過半是在他們兒女的成長和教育。教育又幾乎肯定是無法盡如人意,教育問題更往往不止是教育政策所包括的範圍,而是受整個社會方方面面問題所影響,所以一定是長講長有,日日新鮮。

不可能有單一中產政策

每個人都喜歡討論中產,但他們口中的中產,都有自己不同的面貌和背景,所以很難精確地用來做政策上的指標和參考,也不可能有一套中產政策。

沒有一套像安老、扶貧般的中產政策,不等於沒有中產相關的政策。不要說是治安和環保那種全港性的整體政策,就算醫療,無論月入2 萬和20 萬的中產都有受惠。公立醫院的服務,中產小病不用,大病也用得着;在職時不用,退休之後也用得着。

教育方面,學前教育的學券,也是人人適用,入讀直資中小學,也一樣享受了政府的等額資助。政府的房屋政策,中產入住不了公屋,也有機會申請居屋,超過申請居屋的入息限額,也會受惠於增加房屋供應。樓價受到平抑的政策,就算自己已經置業,但為他們下一代着想,充裕的房屋供應,也可以讓兒女較容易解決成家立室的問題,也起碼讓不少中產,稍減用上自己大部分退休金去協助下一代置業的煩惱。

政府的政策,雖然沒有單一的中產政策,也不可能有單一的中產政策,但卻不是置中產於不顧。更重要的是,中產除了享受咖啡紅酒等生活方式之外,更是有「自我解決問題」的能力和精神。香港中產階層的成長,就是無數個奮鬥向上的故事。當然,中產也不是戰無不勝,攻無不克的長勝兵團,他們也有時要有求於政府和社會。所以政府在解決中產的問題時,不可能一刀切的用中產這個稱謂,而要把中產這一個大群組,按實際的經濟能力、社會背景、家庭組成等眾多因素來再逐一區分和細分。搞市場學的專業人士最清楚,他們面對一個市場,一定用「市場細分」(market segmentation)的策略,那才有針對性。面對龐大的中產階層,這策略也一樣用得着。

(文章僅代表個人立場)

原文轉載自《明報》 2014年1月21日

圖:xinhua.net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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